Monday, March 19, 2007

被詛咒的台灣?

2007.3.19

曾經見到眼中散發自信光采,充滿能量和鬥志,彷彿每一分一秒都會給你更多驚奇的陳信安。五年前赴美返台的陳信安,讓你覺得他擁有無限的可能性。

現在,即使陳信安單場投進11個三分球拿下33分,充其量,他也只是個在亞洲、甚至在台灣都很「一般」的球員。你已經很難說服自己,他依然是「那個」陳信安,也很難說服別人,陳信安是多麼的special;至少,我不能。

五年後的今天,吳岱豪也在歷經NCAA第二級兩年洗禮之後返台。同樣的,由體能、身材到心理層面,以及對籃球的了解,他有著明顯的進步和改變。如果他能至少再多留美一年,相信會有更大的不同。

而你也不由得不想像,五年後的吳岱豪,會不會也成為非常「一般」的吳岱豪,成為另一個籃球公務員。美國大學籃球的經歷,就只是經歷,只是try一下,而不是個起點或轉捩點。如果答案是Yes,那將會是另一個令人惋惜卻無能為力的事實。

然後你又看到,在HBL賽場上為拼搶一個界外球、為突破一個單擋而撒盡血、汗和淚的孩子們,是多麼令人動容。但是,不用太久,只要一兩年後,再回過頭來看進入大學的他們,又會在UBA賽場上是什麼模樣。

最後,再對照棒球旅美球星的光芒,讓你不由自主的想著:運動上的台灣,是否成了一片被詛咒的土地。

這群孩子,非得要在別人的土地上,才會激發他們的動力、毅力和鬥志;非得要在別人的土地上,才有「環境」、「體制」和「專業訓練」。美好的家鄉,卻成了他們蹉跎青春、耗盡鬥志、自甘墮落的土地,成為他們可以說服自己「這樣就很好」、「這樣也沒什麼不好」和「我已經努力了」的地方。一切的讚美,都是理所當然,一切的責難和批評,都是他人的「不專業」、「不了解」和「成見」。

很吊詭的另一個惡性循環是,球員放洋返台之後,自然而然的染上「大頭症」,昔日教練的金玉良言,如今成了可從左耳進、右耳出的耳邊風。國外的學習經歷,在壯大球場競爭本錢的同時,也成為我行我素的最佳理由和條件。

至於留在這片土地上的球員、教練,在少數人之外,多數只期待著享受短暫的榮光、更高的薪水、更多的球迷、媒體加冕的綽號,以運動生命短暫之由,理直氣壯、臉不紅氣不喘的行「此時不撈更待何時」之實。

什麼叫「放眼亞洲」?什麼叫「尊重比賽、尊重對手、尊重球迷」?這些東西能吃嗎?一斤又值多少錢?除了嘴上說說,實際上作了多少?

協會又如何呢?當你們看著一群有天份的孩子,眼中見到的是責任感、是被激起的雄心鬥志,還是只看到dollar sign 「$」?還是說,你們什麼都沒看到,寧願在辦公室上上網,偶爾出去喝個咖啡,此生足矣?

每年的球季、國際錦標賽來來去去,台灣籃球迷總是在希望和失望之間擺盪,被期待撩撥著,然後被結果重擊著。

這或許是另一種詛咒?反正今年過了,明年就再循環一次。在這中間,協會、球隊和球員該賺的,一塊錢都不會少。減少的,只是你的期待、你的熱情和台灣籃球的自尊而已。

更可怕的是當你想到,或許五年後,這篇文章只要修改一兩句話就能再登一次…